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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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嵐怔怔地看著雪梨將藥餵到自己嘴邊，他能對上雪梨明澈的眸子，嗅到她身上淡雅的草藥氣息。
子嵐不自覺地喝了一口，但緊接著便臉紅了。
他的耳尖浮上淺淺的紅色，不好意思讓雪梨再餵他，微微躲閃開，主動去拿勺子，道：“我自己來吧。”
雪梨見他有力氣自己拿勺子的樣子，也不堅持，利爽地將碗遞到他手裏道：“好，那你自己吃。”
子嵐：“……”
子嵐乖乖地將碗和勺子接過，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他在點了這麽多爐子的屋裏昏睡這麽長時間，著實覺得口幹了，喉嚨裏幹得冒火，連養身體的藥入口都覺得滋潤甘甜。雪梨不曉得在藥湯中用了什麽，湯藥是一股清爽的味道，微苦但是並不難喝。
子嵐去瞥雪梨的樣子，卻見她歡快地坐在床頭，一邊看他喝藥，一邊無意識地搖著尾巴。
子嵐面對雪梨害羞，他的目光閃了閃，才盡量沈著地問道：“你一直在這裏陪我嗎？”
“嗯！”
雪梨點頭，同時道：“你已經睡了三天啦。我，還有狼王狼後和幾位醫仙，都在看顧你，不過大部分時候是輪班的。”
“謝謝。”
子嵐聽到雪梨一直在這裏守他，心中不禁一動。
他停頓片刻，又溫和地問道：“我大約什麽時候能出屋子？”
雪梨說：“不著急，你再好好休息兩天。”
話完，她見子嵐滿頭熱汗，又不禁問道：“你是不是還是熱？要不再撤一個爐子吧？”
現在這個季節實際上一個小暖爐就綽綽有餘了，仙界即使是冬日也沒那麽嚴酷，擺上那麽多神火爐，著實是大材小用。
然而子嵐定了一下神，搖頭道：“不用，就這樣很好。”
他迷戀這樣的熱度，這是他過去的人生裏所沒有的，哪怕難受也倍感珍惜。
他側了側頭，看向屋室裏通紅的火鼎，神情有些恍惚。
然而雪梨看出了他的想法，勸道：“你不用太緊張，以後暖和的日子多得很呢，不止有今天的。”
說著，雪梨稍稍擦了下額上的汗。
子嵐立即意識到不止是他熱，雪梨也在陪他一起熱，馬上就為他沒有馬上減爐子的時後悔起來，當即就被雪梨說服了，忙改口道：“那就把暖爐撤了吧，和其他屋子裏一樣就好。”
雪梨對這決定也不是很同意：“可是你體內還有一點殘餘的寒氣沒清呢，目前和普通人還是不大一樣的。”
子嵐搖頭：“沒關系，我想要提前適應。”
雪梨想了想，覺得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拖著尾巴歡快地去請狼官幫忙撤爐子了。
等雪梨回來的時候，子嵐已經自覺將藥喝完了。
雪梨過去收碗，子嵐哪裏好意思樣樣麻煩她，想避開自己起身去放，誰料動作時正好擦過雪梨的指尖，他一下子便定住了。
子嵐一伸手捉住雪梨的手，像是觸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出神片刻，不自覺地緩聲道：“……好暖和。”
以前從來不會這般，僅僅是碰到他人的皮膚就覺得無比溫暖。他以前也能覺察到雪梨身上的溫度，可從未像這一刻這般鮮明。
過了好一會兒，子嵐才突然意識到他捉的是雪梨的手，這個舉動剛剛是有些唐突不禮貌的。
雪梨的手比他要小一圈，皮膚細嫩，指甲修剪得平圓可愛，一摸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手。
子嵐有點慌張地松開她，說：“抱歉。”
雪梨一下子被子嵐捉住手，心臟亦猛跳了一下。
她此時心跳都還亂著，匆忙將手收了回來，收在胸口，搖頭：“沒關系。”
頓了頓，她又有點害羞地道：“我去叫狼王狼後過來！”
話完，雪梨扭頭就跑了。
等雪梨跑出屋子，子嵐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不覺又合了下手指，回憶剛剛碰到的觸感。
這回倒不是因為溫度，而是因為那一瞬間的肌膚相近。
……
又過了幾日，子嵐經過雪梨同意後，可以在有人陪同的情況到戶外走走了。
子嵐還沒有完全康覆，因為驅除寒煞的影響太大，他體內也還有少量的餘寒未清，目前還只是能在屋外走走，甚至比以前活動範圍還小點，當然只是暫時的。不過，即使僅是如此，子嵐還是明顯能感覺到不同。
如今已是將將臘月，白雪在屋前撲了一地，若是往常，現在是子嵐幾乎最難以外出的時候，光是偶爾開窗都會感到刺骨。
但現在，他雖然也覺得冷，可是這點寒冷對他而言就像是過去屋裏熄了兩座火鼎，遠遠沒有他記憶中的冬日那麽冷，一出屋子，子嵐險些失神以為是到了春天。
他出屋子時，還試圖不穿白裘，是雪梨摁住，才把裘衣強行披在他身上。
“現在外面可冷了，就算沒有寒病，正常人外出也要披裘衣的。”
雪梨叮囑道。
她自己也的確披了厚厚的披風。
子嵐見狀便沒再堅持。
只是出了屋子，兩個人一起站在廊中看雪，他覺得這樣的寒冷完全可以忍耐，雪梨卻因為從溫暖的屋室走到冰天雪地的戶外凍得瑟瑟發抖，裹著鬥篷可憐地縮了起來，耳朵也貼在頭發上了。
子嵐想了想，就將自己身上的白裘脫下來，裹在雪梨身上。
雪梨的身形比他要小，子嵐的裘衣往她身上一裹，即使雪梨身上還穿著厚度不小的披風，仍幾乎將她整個身子都罩住了，雪梨被裹得毛茸茸的，只剩下腦袋還在裘衣外。
子嵐的白裘是特制的，遠比普通衣袍要溫暖，更何況他穿在身上這麽久，雪梨一裹上裘衣，頓時就感到無與倫比的溫暖。
但她讓一個病人讓衣服給她，雪梨穿上就有些慌張，擡眸去看子嵐想把裘衣還他。
然而雪梨才剛一擡頭，就看到子嵐從袖中掏出一個精巧的小木盒。
“這個贈你。”
子嵐說。
他說得忐忑。
這個本是好久之前雪梨贈他焱樹葉那回，因為雪梨送給他她親手做的香囊，他想要作為回禮送給雪梨的。
子嵐本是打算在給雪梨桃子和草藥的時候一起將這個能長久保存的禮物給她，結果他左挑右揀選不好。因為雪梨的香囊是親手制的，他原本也想親手做點什麽贈給雪梨，奈何動手才發覺笨拙，一連做壞了好幾個，最後還是專程請了工匠來制，直到昨日工匠才完工，偷偷摸摸找了個沒人的時候送到他手上。
結果一來二去，草藥和桃子早就送過雪梨好幾波了，這個最用心的回禮倒是一直拖到現在才能交給雪梨。
這是個相當精致的小木盒，以香木制成，雕以花木，綴以珠玉，拿到手上就有好聞的香味。
雪梨看到這麽個盒子怔怔的，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面是一把梳子。
靈木制成，梳齒分明，梳身雕成一只九尾狐的樣子，狐貍臥著，九條尾巴如流雲一般舒展開，雕工精美至極，這梳子又因為放於香盒之中，軟墊下也放著各類香料，拿出來便可聞到一股淡香。
雪梨拿到這麽考究的禮物驚訝極了，拿在手上把玩，愛不釋手。
她驚訝問：“你為什麽忽然要送我呀？”
子嵐見雪梨喜歡，安下了一大半的心，只道：“你喜歡就好。”
雪梨送他的香囊，他相當仔細地保存著，只是贈香囊的日子過去那麽久了，只怕現在再說會顯得奇怪。
他看著雪梨歡喜的模樣，心裏已經覺得無比滿足。
兩人在雪中漫步了一會兒，待到大約申時，雪梨有些歉意地道：“霧霧，我現在還在隨先生修習仙語，差不多到時辰要去聽講了。”
她略一頓，將盒子拿起來給子嵐看，說：“這個我很喜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雪梨的通用仙語如今講得比過去好多了，已經十分流暢，但還有許多細節上的內容要精進，狼族仙語也越說越好了，個別只會說狼族仙語的狼官也漸漸能和雪梨交談，盡管不是她本職的醫術，但這門課對雪梨來說還挺重要的，她也頗有興趣。
子嵐看著雪梨收到禮物果真欣喜不已、連臉色都撲紅撲紅的模樣，他自己亦覺得悸動，子嵐自然可以理解，便道：“好。”
雪梨要將裘衣解下來還給他。
子嵐阻止道：“不用了，你穿著吧。”
雪梨懵了一下，下意識地道：“我穿著你的衣服去上課嗎？”
子嵐一楞。
他被雪梨問得有點反應過來了，他們兩個人私下一起待著也就罷了，可若是真讓雪梨直接穿著他的裘衣到處走來走去，未免顯得太過親密，就連已經成婚的夫妻也不太有經常這般的。
子嵐的面頰頓時有如火燒。
雪梨害羞地脫下他的白裘還給他，這一兩句話之間，兩人忽然前所未有的暧昧起來，彼此都有些窘迫不適。
雪梨將裘衣遞給子嵐，不安地踮踮腳，說道：“那我過去啦！”
“好。”
子嵐忙點頭，卻不知該將目光落在雪梨何處。
因為這一小段插曲，兩人都顧不上冷了，雪梨脫掉裘衣以後裹著她的披風飛快地跑了，連從耳邊呼呼刮過冷風都沒有在意。
她一路跑到了授課的仙殿。
其實脫掉子嵐的白裘以後，雪梨是真的感到有些冷了，不過好在聽課的地方離他們的住處不遠，就幾步路的功夫，雪梨一進屋子，就重新感受到了炭火的溫暖。
先生已經在了，雪梨匆忙道：“對不起，先生，我來得遲了。”
“沒事沒事。”
先生是個很和藹的狼仙，做著讀書人的打扮，留著半長的胡子，見雪梨進來，就溫和地笑了笑。
室內就她一席，雪梨到她位於正中的位置上坐下。
她是真的很喜歡子嵐送她的梳子，到屋子裏了也沒舍得立刻放下，還把盒子捏在手裏把玩。
先生看到雪梨正在玩盒子，稀奇問道：“這是什麽？”
雪梨高興地回答道：“梳子，是子嵐剛剛送給我的。”
“少主贈的？”
聽到雪梨仙子居然收到了少主的禮物，先生不覺意外了一下，但看到雪梨微紅的側臉，還有看著木盒按捺不住喜悅的神情，不由心中了然。
先生捋了捋胡子，倒是淡笑了下。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道：“說起來，雪梨仙子現在仙語已經學得不錯了，我這裏正好有一些內容，想問問仙子有沒有看過，能看得懂嗎？”
說著，先生也沒有動筆，而是直接取了幾張紙，用仙氣將字跡印在紙上，然後遞給雪梨看。
雪梨迷惑地接過紙，以為先生是和平時一樣要考她，張嘴便要讀。
先生連忙制止她，道：“不用讀出來，你就看就好。”
雪梨迷惑地往紙面上看去，只見紙上這些字似乎不是先生平時給她批註的字跡，筆跡倒有些像子嵐的，可是子嵐這會兒又不在這裏，先生專門用子嵐的筆跡給她字做什麽？
紙上的內容也是斷斷續續的，不成完整的句子。
卿似輕雪。
月華逐雲影。
一日不見。
這些都是子嵐當時寫在情書上的片段，先生不好將完整的內容給她，這種小兩口之間的事，外人點破就沒意思了，只好用這種方式試探。
但是雪梨又沒有看過完整的書信，只看到這種斷斷續續的內容自然覺得一頭霧水，看不出端倪。
雪梨如實回答道：“我能明白大致的意思，可是我以前沒見過類似的句子，也看不懂裏面是不是有什麽深意……這是典故嗎？要不我解釋一下大致的意思，先生你聽聽看有沒有不對的地方了？”
“不必了。”
先生笑瞇瞇地將紙遞給了她：“沒見過也不要緊，你將這些帶回去好好研究吧，慢慢來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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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嵐不自覺地喝了一口，但緊接著便臉紅了。
他的耳尖浮上淺淺的紅色，不好意思讓雪梨再餵他，微微躲閃開，主動去拿勺子，道：“我自己來吧。”
雪梨見他有力氣自己拿勺子的樣子，也不堅持，利爽地將碗遞到他手裏道：“好，那你自己吃。”
子嵐：“……”
子嵐乖乖地將碗和勺子接過，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他在點了這麽多爐子的屋裏昏睡這麽長時間，著實覺得口幹了，喉嚨裏幹得冒火，連養身體的藥入口都覺得滋潤甘甜。雪梨不曉得在藥湯中用了什麽，湯藥是一股清爽的味道，微苦但是並不難喝。
子嵐去瞥雪梨的樣子，卻見她歡快地坐在床頭，一邊看他喝藥，一邊無意識地搖著尾巴。
子嵐面對雪梨害羞，他的目光閃了閃，才盡量沈著地問道：“你一直在這裏陪我嗎？”
“嗯！”
雪梨點頭，同時道：“你已經睡了三天啦。我，還有狼王狼後和幾位醫仙，都在看顧你，不過大部分時候是輪班的。”
“謝謝。”
子嵐聽到雪梨一直在這裏守他，心中不禁一動。
他停頓片刻，又溫和地問道：“我大約什麽時候能出屋子？”
雪梨說：“不著急，你再好好休息兩天。”
話完，她見子嵐滿頭熱汗，又不禁問道：“你是不是還是熱？要不再撤一個爐子吧？”
現在這個季節實際上一個小暖爐就綽綽有餘了，仙界即使是冬日也沒那麽嚴酷，擺上那麽多神火爐，著實是大材小用。
然而子嵐定了一下神，搖頭道：“不用，就這樣很好。”
他迷戀這樣的熱度，這是他過去的人生裏所沒有的，哪怕難受也倍感珍惜。
他側了側頭，看向屋室裏通紅的火鼎，神情有些恍惚。
然而雪梨看出了他的想法，勸道：“你不用太緊張，以後暖和的日子多得很呢，不止有今天的。”
說著，雪梨稍稍擦了下額上的汗。
子嵐立即意識到不止是他熱，雪梨也在陪他一起熱，馬上就為他沒有馬上減爐子的時後悔起來，當即就被雪梨說服了，忙改口道：“那就把暖爐撤了吧，和其他屋子裏一樣就好。”
雪梨對這決定也不是很同意：“可是你體內還有一點殘餘的寒氣沒清呢，目前和普通人還是不大一樣的。”
子嵐搖頭：“沒關系，我想要提前適應。”
雪梨想了想，覺得應該沒什麽大礙，就拖著尾巴歡快地去請狼官幫忙撤爐子了。
等雪梨回來的時候，子嵐已經自覺將藥喝完了。
雪梨過去收碗，子嵐哪裏好意思樣樣麻煩她，想避開自己起身去放，誰料動作時正好擦過雪梨的指尖，他一下子便定住了。
子嵐一伸手捉住雪梨的手，像是觸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出神片刻，不自覺地緩聲道：“……好暖和。”
以前從來不會這般，僅僅是碰到他人的皮膚就覺得無比溫暖。他以前也能覺察到雪梨身上的溫度，可從未像這一刻這般鮮明。
過了好一會兒，子嵐才突然意識到他捉的是雪梨的手，這個舉動剛剛是有些唐突不禮貌的。
雪梨的手比他要小一圈，皮膚細嫩，指甲修剪得平圓可愛，一摸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手。
子嵐有點慌張地松開她，說：“抱歉。”
雪梨一下子被子嵐捉住手，心臟亦猛跳了一下。
她此時心跳都還亂著，匆忙將手收了回來，收在胸口，搖頭：“沒關系。”
頓了頓，她又有點害羞地道：“我去叫狼王狼後過來！”
話完，雪梨扭頭就跑了。
等雪梨跑出屋子，子嵐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不覺又合了下手指，回憶剛剛碰到的觸感。
這回倒不是因為溫度，而是因為那一瞬間的肌膚相近。
……
又過了幾日，子嵐經過雪梨同意後，可以在有人陪同的情況到戶外走走了。
子嵐還沒有完全康覆，因為驅除寒煞的影響太大，他體內也還有少量的餘寒未清，目前還只是能在屋外走走，甚至比以前活動範圍還小點，當然只是暫時的。不過，即使僅是如此，子嵐還是明顯能感覺到不同。
如今已是將將臘月，白雪在屋前撲了一地，若是往常，現在是子嵐幾乎最難以外出的時候，光是偶爾開窗都會感到刺骨。
但現在，他雖然也覺得冷，可是這點寒冷對他而言就像是過去屋裏熄了兩座火鼎，遠遠沒有他記憶中的冬日那麽冷，一出屋子，子嵐險些失神以為是到了春天。
他出屋子時，還試圖不穿白裘，是雪梨摁住，才把裘衣強行披在他身上。
“現在外面可冷了，就算沒有寒病，正常人外出也要披裘衣的。”
雪梨叮囑道。
她自己也的確披了厚厚的披風。
子嵐見狀便沒再堅持。
只是出了屋子，兩個人一起站在廊中看雪，他覺得這樣的寒冷完全可以忍耐，雪梨卻因為從溫暖的屋室走到冰天雪地的戶外凍得瑟瑟發抖，裹著鬥篷可憐地縮了起來，耳朵也貼在頭發上了。
子嵐想了想，就將自己身上的白裘脫下來，裹在雪梨身上。
雪梨的身形比他要小，子嵐的裘衣往她身上一裹，即使雪梨身上還穿著厚度不小的披風，仍幾乎將她整個身子都罩住了，雪梨被裹得毛茸茸的，只剩下腦袋還在裘衣外。
子嵐的白裘是特制的，遠比普通衣袍要溫暖，更何況他穿在身上這麽久，雪梨一裹上裘衣，頓時就感到無與倫比的溫暖。
但她讓一個病人讓衣服給她，雪梨穿上就有些慌張，擡眸去看子嵐想把裘衣還他。
然而雪梨才剛一擡頭，就看到子嵐從袖中掏出一個精巧的小木盒。
“這個贈你。”
子嵐說。
他說得忐忑。
這個本是好久之前雪梨贈他焱樹葉那回，因為雪梨送給他她親手做的香囊，他想要作為回禮送給雪梨的。
子嵐本是打算在給雪梨桃子和草藥的時候一起將這個能長久保存的禮物給她，結果他左挑右揀選不好。因為雪梨的香囊是親手制的，他原本也想親手做點什麽贈給雪梨，奈何動手才發覺笨拙，一連做壞了好幾個，最後還是專程請了工匠來制，直到昨日工匠才完工，偷偷摸摸找了個沒人的時候送到他手上。
結果一來二去，草藥和桃子早就送過雪梨好幾波了，這個最用心的回禮倒是一直拖到現在才能交給雪梨。
這是個相當精致的小木盒，以香木制成，雕以花木，綴以珠玉，拿到手上就有好聞的香味。
雪梨看到這麽個盒子怔怔的，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面是一把梳子。
靈木制成，梳齒分明，梳身雕成一只九尾狐的樣子，狐貍臥著，九條尾巴如流雲一般舒展開，雕工精美至極，這梳子又因為放於香盒之中，軟墊下也放著各類香料，拿出來便可聞到一股淡香。
雪梨拿到這麽考究的禮物驚訝極了，拿在手上把玩，愛不釋手。
她驚訝問：“你為什麽忽然要送我呀？”
子嵐見雪梨喜歡，安下了一大半的心，只道：“你喜歡就好。”
雪梨送他的香囊，他相當仔細地保存著，只是贈香囊的日子過去那麽久了，只怕現在再說會顯得奇怪。
他看著雪梨歡喜的模樣，心裏已經覺得無比滿足。
兩人在雪中漫步了一會兒，待到大約申時，雪梨有些歉意地道：“霧霧，我現在還在隨先生修習仙語，差不多到時辰要去聽講了。”
她略一頓，將盒子拿起來給子嵐看，說：“這個我很喜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雪梨的通用仙語如今講得比過去好多了，已經十分流暢，但還有許多細節上的內容要精進，狼族仙語也越說越好了，個別只會說狼族仙語的狼官也漸漸能和雪梨交談，盡管不是她本職的醫術，但這門課對雪梨來說還挺重要的，她也頗有興趣。
子嵐看著雪梨收到禮物果真欣喜不已、連臉色都撲紅撲紅的模樣，他自己亦覺得悸動，子嵐自然可以理解，便道：“好。”
雪梨要將裘衣解下來還給他。
子嵐阻止道：“不用了，你穿著吧。”
雪梨懵了一下，下意識地道：“我穿著你的衣服去上課嗎？”
子嵐一楞。
他被雪梨問得有點反應過來了，他們兩個人私下一起待著也就罷了，可若是真讓雪梨直接穿著他的裘衣到處走來走去，未免顯得太過親密，就連已經成婚的夫妻也不太有經常這般的。
子嵐的面頰頓時有如火燒。
雪梨害羞地脫下他的白裘還給他，這一兩句話之間，兩人忽然前所未有的暧昧起來，彼此都有些窘迫不適。
雪梨將裘衣遞給子嵐，不安地踮踮腳，說道：“那我過去啦！”
“好。”
子嵐忙點頭，卻不知該將目光落在雪梨何處。
因為這一小段插曲，兩人都顧不上冷了，雪梨脫掉裘衣以後裹著她的披風飛快地跑了，連從耳邊呼呼刮過冷風都沒有在意。
她一路跑到了授課的仙殿。
其實脫掉子嵐的白裘以後，雪梨是真的感到有些冷了，不過好在聽課的地方離他們的住處不遠，就幾步路的功夫，雪梨一進屋子，就重新感受到了炭火的溫暖。
先生已經在了，雪梨匆忙道：“對不起，先生，我來得遲了。”
“沒事沒事。”
先生是個很和藹的狼仙，做著讀書人的打扮，留著半長的胡子，見雪梨進來，就溫和地笑了笑。
室內就她一席，雪梨到她位於正中的位置上坐下。
她是真的很喜歡子嵐送她的梳子，到屋子裏了也沒舍得立刻放下，還把盒子捏在手裏把玩。
先生看到雪梨正在玩盒子，稀奇問道：“這是什麽？”
雪梨高興地回答道：“梳子，是子嵐剛剛送給我的。”
“少主贈的？”
聽到雪梨仙子居然收到了少主的禮物，先生不覺意外了一下，但看到雪梨微紅的側臉，還有看著木盒按捺不住喜悅的神情，不由心中了然。
先生捋了捋胡子，倒是淡笑了下。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道：“說起來，雪梨仙子現在仙語已經學得不錯了，我這裏正好有一些內容，想問問仙子有沒有看過，能看得懂嗎？”
說著，先生也沒有動筆，而是直接取了幾張紙，用仙氣將字跡印在紙上，然後遞給雪梨看。
雪梨迷惑地接過紙，以為先生是和平時一樣要考她，張嘴便要讀。
先生連忙制止她，道：“不用讀出來，你就看就好。”
雪梨迷惑地往紙面上看去，只見紙上這些字似乎不是先生平時給她批註的字跡，筆跡倒有些像子嵐的，可是子嵐這會兒又不在這裏，先生專門用子嵐的筆跡給她字做什麽？
紙上的內容也是斷斷續續的，不成完整的句子。
卿似輕雪。
月華逐雲影。
一日不見。
這些都是子嵐當時寫在情書上的片段，先生不好將完整的內容給她，這種小兩口之間的事，外人點破就沒意思了，只好用這種方式試探。
但是雪梨又沒有看過完整的書信，只看到這種斷斷續續的內容自然覺得一頭霧水，看不出端倪。
雪梨如實回答道：“我能明白大致的意思，可是我以前沒見過類似的句子，也看不懂裏面是不是有什麽深意……這是典故嗎？要不我解釋一下大致的意思，先生你聽聽看有沒有不對的地方了？”
“不必了。”
先生笑瞇瞇地將紙遞給了她：“沒見過也不要緊，你將這些帶回去好好研究吧，慢慢來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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